我国的新一轮稀土整合始于2009年,信号是大幅缩紧稀土出口配额。2010年,我国全年稀土出口配额总量仅为30258吨,比2009年减少了近40%,而在此前5年,每年稀土出口配额年递减额均未超出10%。
政府的考虑是,通过出口管控,达到保护资源和环境、实现可持续发展的目的。
此后两年,稀土整合思路逐渐系统化,稀土大集团战略也被搬上台面。2011年5月10日,国务院专门发布《关于促进稀土行业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此后,ZG围绕稀土资源开发、冶炼分离和流通市场秩序等展开一系列整治,并由工信部提出组建大型稀土产业集团的方案。
稀土资源分为轻稀土和中重稀土两类,前者以包头白云鄂博、四川冕宁、山东微山的氟碳铈矿为主,后者以南方离子型矿为主,富集于江西、广东、福建、广西、云南等地区。
当时,包钢已有一统北方稀土市场的架势,但在南方中重稀土中,一直活跃着五矿集团、中色股份(000758.SZ)、中铝公司三家央企,以及赣州稀土、江铜、广晟有色(600259.SH)、厦门钨业(600549.SH)等地方实力企业。
作为国家的一种战略资源,谁有稀土谁就能“一夜暴富”,在稀土价格暴涨之时已经得到验证。同样,整合本身意味着利益再分配,在稀土新版图的划定过程中,没有哪个企业真正想缺位。
事实也证明,这些企业无一例外都参与到了南方稀土业的整合大潮中。
“稀土大集团战略几经调整,从刚开始北方、南方各成立一家,到后来提出的两到三家,再到现在的“5+1”方案,稀土整合的雏形已经基本形成。”百川资讯稀土分析师杜帅兵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
国务院近期通过的全国大型稀土集团组建“1+5”工作方案,明确北方包钢(集团)公司、ZG五矿、中铝公司、赣州稀土、广东稀土和厦门钨业分别牵头进一步推进兼并重组,组建大型稀土企业集团。这6家企业将拼接成ZG稀土的新版图。
这其中,五矿集团是Z早涉足稀土业的央企,实力Z为强劲。
按照五矿有色总经理焦健的说法,对稀土尤其是中重稀土,五矿的策略是在国内通过有效整合实现资源相对集中,从而掌握话语权。
2008年11月,五矿集团旗下五矿有色联合江西赣县红金稀土有限公司、定南大华新材料有限公司组建五矿稀土股份有限公司,成功在江西落脚。其后,五矿集团又不断在湖南、广东和广西等区域“跑马圈地”,Z终形成了今天较为完备的稀土产业链。目前,仅以五矿拿下的6家稀土矿分离企业算,其稀土分离产能就占到南方稀土产能的一半。
相比五矿集团,中铝公司是稀土产业的“新兵”,但作为国内有色企业的龙头,同样被列为稀土整合的牵头人。“我们的稀土产业从无到有,现在已经取得了大型稀土集团的资格,可以在广西、江苏、四川等地开发。”中铝公司董事长熊维平曾向本报记者如是介绍。
2011年6月7日,中铝公司与江苏省5家稀土分离企业及1家贸易公司,共同成立中铝稀土(江苏)有限公司,从而获得稀土分离能力3.47万吨/年。为保障稀土资源供应,中铝公司又先后与广西、江西、广东、福建等资源地签署了一批战略合作协议。
中铝新闻发言人袁力说,中铝现已逐步形成了以“有研稀土新材料股份公司”为基础的技术研发基地,以广西、广东等省为基础的资源保障基地,以江苏四家分离企业为基础的分离冶炼基地的产业布局。
如今,中铝公司的产业触角又延伸至四川省。3月26日,中铝领衔的中铝四川稀土有限公司正式成立,未来将通过这一平台,逐步整合四川省相关稀土产业。
按照早前的思路,南方离子型稀土将形成前三名稀土企业产业集中度达80%的目标。但为了防止被对手吃掉,各个地方实力企业则通过拉拢地方政府等方式,逐步建立起各自的稀土王国。
两年前的一次行业会上,厦门钨业副总裁钟可祥对《diyi财经日报》表示,南方稀土整合的现状,已经跟国家原来的期望思路有些不同:在地方政府支持下,广东、福建先后以广晟有色和厦门钨业为主建立了各自的地方稀土产业集团,即便进度较慢的赣州稀土,也取得了实质性突破。
“国务院召开的相关会议已经原则上同意由赣州稀土集团牵头组建ZG南方Z大的稀土集团。”赣州市市长冷新生近期公开表示,赣州目前已经拿到了稀土集团的“路条”。
早在去年3月,赣州市就筹备成立集开采、冶炼分离、加工、贸易、研发于一体的大型稀土企业集团—赣州稀土集团有限公司,成南方稀土龙头企业和diyi大资源平台,是目前赣州稀土唯yi采矿权人。
与上述南方稀土的诸侯割据不同,以轻稀土为主的北方将组成一个大集团。按照此前方案,北方大集团战略,将由包钢集团牵头,联合甘肃稀土集团公司,吸收四川、山东等地骨干企业共同发起设立。
值得关注的是,四川省虽以轻稀土为主,但其两个主力矿冕宁牦牛坪稀土矿、德昌大陆槽稀土矿的储量均居国内前列,这一独特优势,自然成为大企业眼里的“香饽饽”。在大批外来“淘金者”中,江铜集团在冕宁运作多年,并有望在这一区域整合中分得一杯羹。
此外,同样具备实力但未写进大集团名单的还有中色股份,这家企业旗下的中色南方稀土(新丰)有限公司已与当地政府合建了稀土矿业公司,正在运作的7000吨/年分离项目不容忽视。
利益博弈
“整合仍将是未来ZG稀土产业结构调整的核心之一,ZD将是冶炼分离环节的整合以及上下游全产业链的整合。”安泰科稀土市场研究分析师陈欢说。
但在整合过程中,不仅充斥着央企与地方政府的博弈,大集团内部链条如何理顺、如何解决生产指标不够等难题,也逐一暴露。
钟可祥透露,国内一些央企,也曾前往福建省与厦门钨业洽谈合作,“只要有想法的都去谈”,但福建省选择了扶持本省骨干企业,拒绝了央企的好意。
ZG科学院院士严纯华曾向本报记者表示,地方政府和ZY政府在稀土行业整合这个问题上利益是一致的,战略是统一的,但因为“考虑的方式和所处的位置不同,导致了战术层面上有些不同”。
如今,在四川省的稀土整合中,类似矛盾已经隐现。在中铝公司宣布进军四川稀土业的同时,江铜旗下四川江铜稀土公司就联合其他5家企业共同发起设立了“四川金攀西稀土(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这同样是一家集开采、冶炼分离、加工、研发于一体和具备完整产业链的大型稀土企业集团。
在今年“两会”期间,四川经信委主任王海林甚至表示,鉴于四川本地没有比较强的稀土大企业,未来将由江铜一家主导四川稀土的重组。但不在六大集团之列的江铜,未来采取什么方式与中铝“对抗”,有待观察。
即便相对明晰的北方轻稀土整合,到目前为止,包钢虽然早与内蒙古自治区内的相关企业签了重组协议,但实质性重组工作迟迟没有展开,何时能完成对甘肃、山东等其他省份企业的兼并重组,更无明确下文。
“整合后还是"各自为政",并没有在稀土市场上起到集中性。”一位行业人士告诉本报记者,像中铝在江苏的几个分离厂,基本还是维持原来的老客户,中铝只管定价和开票等,下一步它在四川怎么弄还不清楚。
更深的问题还在于,这些大集团成立后,如何解决内部各个企业的“吃饭”问题。
杜帅兵表示,整合后期的大问题是产能过剩怎么解决的问题。“像包钢,整合完了,整个产业链条是不是已经理顺,国家给它5万吨指标,怎么分配,都是问题。”他说。
据了解,目前国家给各企业下达的生产指标总计为9.38万吨,但根据市场不完全统计,目前国内稀土产能已超出40万吨,“指标不够、私矿来凑”的问题始终没有得到彻底解决。
“整个稀土产业,现在除了正规的产量,还有很大一部分来自私矿,私矿打击不完,就算集团整合,产能那么大,企业生存怎么办?”前述包头企业高层说。
杜帅兵的担忧是,稀土整合完成,如果私矿打击不了,其他中小型企业还可以用,考虑到成本等因素,等到出口放开后,整合完的大集团可能还不如一些中小企业有优势。“有些企业做稀土很多年了,也很老牌,总不能一句话就把它关停了。”他说。
对于这一局面,ZG稀土行业协会会长干勇在“两会”期间向媒体坦承,国内稀土行业整合只是刚刚开始,任重道远,“还需要真正的、规范的稀有金属、战略资源的保护制度,需要从立法层面来保护稀土等战略资源”。